入睡要在十分钟以内

自从进入了盛夏，入睡就变得越发困难起来。

公寓前后都是高大的建筑物，把风隔绝了七七八八，开着窗户又有恼人的蚊虫，在杰诺斯来之前，埼玉一直靠得是精神胜利大法——心静自然凉。

可在杰诺斯来了之后，确切的说是收了这个便宜高质的徒弟之后，埼玉的生活水准飞跃了至少两个层次。

虽然还不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程度，但弟子似乎是有这个意思，并一点点坚持不懈地朝那方向发展，不仅无形中腐朽了埼玉的意志，还动摇了他锻炼根性的节制原则。

十个字以内做总结，整个人都堕落了。

比如说。就现在。

埼玉侧躺着，身体横过两人紧挨着的被褥，越界的不是一星半点。杰诺斯还是一如既往的标准睡姿，平躺着双手规矩地交握在胸前。反观做师父的却不是那么好看了：一手环过杰诺斯，搭在他坚硬的胸膛上，脚也不老实，一条腿越过杰诺斯的大腿，脚掌悬在半空。

其实在一开始，杰诺斯是拒绝的。

“老师……”

“嗯？”

“您这样……我不好入睡……”

“你不是说有体内温度调控系统，不怕热吗？”

“理论上是这样没错……”

“那不就没问题了，睡觉睡觉！”

“是……”

于是现在杰诺斯睁着双眼，数着自身循环系统轻不可闻的轰鸣声，毫无睡意。

身体和老师接触的部位，很好地将灵敏的传感功能显现出来，对方血管在皮肤下跳动的痕迹都清晰无比，但这不是扰乱杰诺斯神经地重点。

老师的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。

不是料理的味道，也不是化学产物的香氛，它浓郁得让人心神不安，又清冽得像海风。改造人以十五年的正常人类生活经验加上四年得到的庞大数据库，也无法分析出这是什么原理。

那时的杰诺斯把它称为“英雄的味道”。

此时老师的肌肉已经到了最为放松的状态，不一会儿，有些重而绵长的呼吸声从右耳下方传来。

杰诺斯往下瞟去，良好的夜视让他成功捕捉到了对方与干脆利落的头顶不同的，有点软绵绵的眼睫。

是的，它们应该是像幼犬绒毛那般的柔软。应该如此。

杰诺斯就这样保持头部以下不动的姿势了很久，换做正常人可能就会因为眼部用力过度发痛吧，幸好改造人没有这样的苦恼，尽管看到的不多，但比什么都不知道就休眠过去得好。

原来老师睡觉的时候表情是这个样子的。

原来老师的睫毛有1.3厘米。

原来老师的眼角有一颗褐色的小小的痣。

原来……

杰诺斯开始不断捏紧手指又放开。可以的话好想把笔记本第483号拿过来，可那样会吵醒老师。

思考片刻，杰诺斯抬起了相对来说不太会影响到老师的左手。

果然，和幼犬的绒毛一样啊。